“所以，你为什么会在有两名前台的情况下主动留下？这不符合你的一贯表现，肯定是想要做什么，老实招待。”

    歌梁拉开椅子坐下，交叉十指置于桌上。

    “我要等人。”

    “等人？”

    重虹也在他身旁坐下，这个答案没能解答她的疑惑。

    “嗯。”

    可歌梁却不再多说了，重虹也不好追问。他利用位置优势告知了每一个前来上班的员工张援朝去首都看孩子，有问题直接找他即可，猎豹则有些事情要做，过几天才会回来。大家都对此见怪不怪，谁都知道张经理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看看他儿子，完全是常规操作。

    至于猎豹，年轻人在这小地方待不住十分正常，他们只是有点担心猎豹会不会就此辞职，那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阳光开朗有冲劲，不像歌梁虽然对谁都很温和，但过于沉稳，反倒让人不好太亲近。

    歌梁向大家保证了猎豹只是休假，自己是他的远房表哥，如果他想辞职自己会知道，又额外让小刘这些天先替猎豹的班去棋牌室帮忙。

    他压根就没想什么借口，安排合理范围内的工作难道还需要借口不成？可小刘的目光在歌梁和重虹脸上来回逡巡，缓缓绽开好像知道了什么的笑容，利落地答应了。

    “明白了经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歌梁意识到小刘似乎是又误会了，但这误会很方便，所以他只是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目送对方哼着歌走上楼。

    “怎么觉得谁都在关注你的感情生活？”

    “因为我们很熟悉，而他们又太闲了。生活中有个数年如一日的朋友，总是会让人更关注他的变化。”

    “所以你是已经做好单身一辈子的准备了吗？”

    “理当如此。不过若是将来家人因此感到不安非要安排我相亲的话，我也不会拒绝，这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婚姻与爱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我的个人条件还算过得去，也能承担起丈夫应有的责任。”

    重虹悄悄在心中往某人的脑袋上放了个大红“危”字，并诚挚希望这个危字不会突然变成它的补色。

    “但我毕竟还有学会的工作，和普通人的生活背道而驰，独居时还好，若是和不知情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就会非常麻烦。那时就试着向学会求援吧，随便安派个女性成员伪装成我的妻子，演给我父母看。”

    重虹的问题让歌梁开始进一步思考，对他而言，只有“拿出计划”才算是“思考完成”，所以他立刻斟酌起可行的方案。

    “而如果这么做，那就必须要考虑对同僚声誉可能造成的影响，婚姻并非小事，需要认真对待……”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缓缓转头，歌梁在非伪装状态下的目光本就相当空洞，如今更是因思考而显得毫无焦距。被那双眼睛盯着，就连重虹都不禁倾斜身体，和他拉开距离。

    “你、你干嘛？怎么那么看着我？”

    “抱歉，只是集中思考的副作用。”

    歌梁的瞳孔回缩，重新聚焦，他对重虹颔首致歉，旋即补充道：

    “不过我想到好办法了。”

    青年的视线焦点落在女子脸上，这让重虹的表情迅速僵硬起来，她虽然担心挚友头顶的危字变色，但怎么也想不到拿着刷子和油漆桶的会是自己。

    怎么办？没法和她交代啊？那人知道后肯定会冲过来手撕我吧……

    等等，我考虑这些干嘛？拒绝不就好了？歌梁又不是会强迫别人做些什么的人，和那家伙正好相反。

    所以这里就要先下手为强！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只要抓来骨匠就没问题了。”

    “……唉？”

    重虹的高速神言被歌梁打断，而青年口中吐出的句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让女子不由得怔愣当场。

    “我是说，抓来骨匠就好。他能克隆自己，制造出不同性别和不同年龄段的分体，这些分体之间有着某种精神联系，共用同一个意识，所以只要胁迫他帮忙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更何况这老害完全没什么名誉可言，降无可降，根本不用担心毁人清誉。”

    “哦。这、这样啊。”

    重虹木然点头，她听过“骨匠”这个名字，也隐约知道歌梁和这个人关系异常恶劣，但是这些情报此时完全没有在脑海中浮现，而是被“尴尬”、“羞耻感”与“自作多情”塞满。

    真是丢死人了……

    前台霎时间寂静无声，只有（重虹单方面认为）沉默而沉重的空气逐渐蔓延。她此时无比希望能有老人到场替她缓解尴尬，但很少有人能够心想事成。

    一段时间后，歌梁突然开口：

    “你刚才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因、因为让你多了些不必要的苦恼？”

    “为什么用疑问句回答疑问句？”

    “你不也是在做相同的事情？”

    为了从这由问号组成的无限套娃中脱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