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常见的金属卷帘，而是厚重结实、坚不可摧的整块金属板。考虑到刚才目睹的下落速度，猎豹确信歌梁的歹毒计划的确能够成功，而如果他当初真的得逞，自己就会字面意义地撞上铁板，以西红柿炒鸡蛋般有汁儿有块儿的稀碎状态抵达目的地。

    这让猎豹对歌梁的狠辣程度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重虹不清楚歌梁战胜猎豹的详情，她更加关注面前这名敌人。

    “伊藤润二？”

    与某部恐怖漫画酷肖的恶心景象令重虹皱起眉头，但她仍旧牢记自己的职责，武者展开大枪正欲作战，两名同伴便在她之前有了动作。

    飞刀与弹丸几乎同时击出，直奔敌人而去。飞刀不偏不倚地刺中敌人心脏——或者说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弹丸打入面积最大的躯干，可折刀刀柄露在体表，弹丸甚至不曾打穿那柔韧的身躯。

    许是意识到了放血之刃中蕴藏的凶险，被刀刃刺中的那部分肌肉轻轻颤抖起来，化作一只巴掌大的蛞蝓跌落在地。它身上还插着放血之刃，因剧毒蜷缩身体，随着神经系统损坏而不再动弹。

    歌梁抬手拦下重虹，他审视着敌人，陆地软体动物或许不该有这般体积，它们毕竟没有骨骼，而是用血腔和血液代替骨骼起到维持身体构造的作用，难以支撑如此庞大的躯壳。

    可拒亡症并不完全遵循科学。

    缺损与凹陷被流沙般涌动的身体组织所填补，那从体内渗透出无色粘液的硕大腹足纲颤动触角，两颗眼球在触角末端骨碌碌旋转，视线分别从两个角度划过三人。与蛞蝓相仿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向众人，无言中自有不可阻挡的气势。

    可歌梁只觉得浪费时间。

    如果尔愿还在就好了，他的火焰能够轻松处理这种敌人。

    或许是青年的浑不在意被误认为“轻蔑”，也可能是敌人的目标本就是歌梁，似是被激怒的蛞蝓突然张开嘴巴，从中弹出密布着的尖锐骨齿的长舌。这齿舌瞬间跨越漫长距离，直奔歌梁额头而来！

    然后就被青年像拍苍蝇似的拍到旁边，几块黑影顺势飞出，让重虹下意识后退两步，避开掉落在地的碎块。

    那是被切断的齿舌末端，歌梁的右手已然化作放血之刃构成的利爪，虽说关节较少，但与手指重叠的刀柄和刀刃都各有十公分，攻击范围比手掌更远。

    发现自己攻击无效的猎豹躲到了歌梁背后，他从歌梁肩膀上伸手指向敌人，试图狐假虎威。

    “猴老大，电他！这玩意浑身黏了咕叽的，肯定一电就死！”

    “不，难得有送上门的活靶子，正好用来给你练手。”

    歌梁向左横移，把猎豹暴露出来。变化为腹足纲柄眼目软体动物的敌人行动迟缓，它毫无慈悲地碾过那只从身上掉下去的蛞蝓，以可称愚直的态度认准歌梁缓慢前行。

    自然界中使用“毒”作为武器的生物有很多，可事实上，毒液对它们而言也是相当珍贵的资源。无论是自身合成分泌还是从食物中提取使用，积攒毒液都需要消耗相对漫长的时间，这也导致除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或威胁，否则“用毒自保”始终都位于“逃跑求生”之后。

    当然，性格差异带来的攻击性强弱也需要考虑在内，毕竟有些动物就是喜欢重拳出击，生来如此。

    歌梁的毒并没有那般珍贵，就像他能主动加快身体造血速度一样，毒液合成效率同样可以随心调节，青年怀疑这是放血之刃与毒素代谢彼此影响产生的结果。

    他最常使用的毒素是河鲀毒素，其隶属于神经毒素，结构稳定，起效迅速，毒性剧烈，是杀人的好帮手。可面对这能将身体拆分的敌人却效果不佳，由于其庞大的柔软身体，斩击、打击乃至穿刺同样收效甚微。

    所以他切换了毒素种类，活体毒素加工厂马力全开，从第二毒囊中取用新产品，涌入血管中制造出放血之刃。歌梁让它们刀柄朝上从手臂中长出，将右手置于猎豹面前。

    “猎豹，用这个扔他，数量越多越好。”

    “好的老大！”

    得益于敌人那硕大体型，就算猎豹一次丢出五六把飞刀，它们也少有落空的时候。敌人仍旧会将中刀部位化作小蛞蝓舍弃，可这次的小蛞蝓并没有立刻死亡，而是身上插着刀子和主体共同前行，汇聚为粘液和鼻涕虫组成的浪潮。

    像是某部经典恐怖片中出现过的场景，可恶心程度却远不止十倍。

    猎豹手上不停，脸上难掩慌张。

    “猴老大，这没效果啊！”

    “别急，让刀子插一会。”

    他从歌梁的态度上解读出“胸有成竹”四个字，于是不再喧闹，而是拿渐渐缩小的主体磨练投掷技巧。随着难度增加，猎豹扔出的飞刀有很多都落在了分体蛞蝓上。

    于是蛞蝓大军在前进的同时，也渐渐融化开来。它们并不是要实施蛞蝓补全计划，重新聚合成最初的自己，而是在损失组织，消解形体，这个速度甚至愈发快速。

    歌梁早有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