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沈礼之的原话是这样的：沈大老爷的房间里发现了血红的真理之眼，然后，病床上的沈钊毫无预兆地向前去探望的沈老爷子发起攻击，要不是旁边的叔叔沈镀正好挡了一下，沈老先生这次真得退一层皮。

    事情涉及到沈老先生，难怪沈如初变了脸色。

    可坏就坏在，千机那边同样是火烧眉毛十万火急的语气。

    他说，刚刚有一处下水道施工，一个小时前放下去的工人最后只有一个人满身是血疯疯癫癫地逃回了地面上，满口宣称自己在地下水道看到了“赤红双眼、长满黑毛”的野人。他亲自去哪里跑了一趟之后，发现整个底下区域的尸气都异常的浓厚，但是因为下水道内长满了一种往往在阴腐之地才会有的苔藓，所以阻挡了尸气向地面扩散，才没有更早一些被千机的情报网捕捉到。

    一边是家庭亲情，一边是僵尸猎人的职责，我知道，沈如初此刻也犯难了。

    我犹豫了一下，道：“你赶快回家吧。千机那边交给我去处理。”

    沈如初一皱眉，并不掩饰自己对我的担心：“你才刚刚醒。”

    我微微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怜香惜玉起来了？放心，名义上是差了四级，但我当初白对黑不是也好好的赢了么？亲爱的，别担心，我可比你想象之中要强大的多了。”

    沈如初却是皱着眉头看着我，半晌之后颇为自嘲地叹息：“顾冉，你知道么，有你在身边真的挺方便的，搞得我现在都有些担心，你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多可惜。”

    我愣了一下，然后展颜笑道：“你直说是在担心我不就好了？那样，我听来才更开心呢。”

    沈如初难得地面露窘迫：“小家伙，不要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我的性格，你懂的。”我对着沈如初挤眉弄眼，一边继续在母亲面前打哑谜似的和他安排行动计划，“反正，如果我真的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应该能够知道的，对吧？”

    “的确是能的。”沈如初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满我的有恃无恐，“但是，你就不怕我脱不开身，来不及赶过来帮你么？”

    我笑着摇头：“我有分寸。”

    沈如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就最好。”

    有沈如初交代，母亲的疗养院入住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她大概是看出我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别处去，在我转身的时候幽幽地来了一句：“孩子长大了，心都不在妈妈身上了。”

    这话听得我好一阵憋屈，却立刻听见沈如初开口为我争辩：“伯母，有些事情您不明就里，还是嘴上留情的好。”

    他的举动让我心下一暖。我伸手扯了扯沈如初的袖子：“算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沈如初主动替我补充了消耗的符咒，一路开车送我到了前几口中的事发现场，这才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保持联络。”

    我摸了摸冷冰冰的项圈，第一次因为这东西的存在而感到心安和甜蜜：“我知道了。”

    说完，我就用尸气隐了身，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进了下水道内。

    千机说的没有错，这里的尸气浓度果然不正常。

    我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水域两侧让人立足的台阶上有一层薄薄的青苔，踩上去稍微有些滑脚。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不断刺激着我敏感的嗅觉细胞。

    第一眼看去，这地方给我的感觉不是“脏臭”，而是“污秽”。

    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一摸，满手的鸡皮疙瘩。

    四周，是连老鼠的声音都听不到的寂静。前后都是黑洞洞的一片，脚边则是缓慢流动的污水。我犹豫了一刻后，决定顺流而下。

    四周依旧安静得可怕。越远离我下来的窨井盖，周围就变得愈发昏暗。

    我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地向前移动着脚步，心里后悔着自己真应该把沈如初的那个罗盘给要来，这样，至少不至于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找。

    空气中的腐臭太浓郁，以至于我的嗅觉几乎完全失去了作用。我无法辨别四周是否有着血腥味，就只能谨慎地睁着眼，试图在周围找到一些血液的痕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只觉得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脖子里。

    危险的感觉一下子拽住了我的神经。我狼狈的往后倒退开去，躲开从上方坠落下来的敌人。

    只听哗啦一声，敌人的身影落入腥臭的污水之中，然后猛然在我背后出现！

    我转过身去，接着尸气的亮光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这果然是一头黑僵，然而，模样却和普通的僵尸有所不同：他那满身黑毛下面长得是一层层鱼鳞，就连背部也有一张锐利的鱼鳍，从脊椎部位直刺出来。

    ——这竟是一只半人半鱼的怪物！

    这东西真的是僵尸吗？

    我纵身一跃，将利爪刺入下水道顶部，从而固定自己的身体避免与齐腰深的污水接触。

    我没有水战的经验，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