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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月梅盯着这场闹剧看了一会儿，就关上了窗户，冲苗金凤道：“妈，等过完年，我就不去生产队干活了。”

    一听这话，苗金凤就变了脸色：“你说啥？”

    纪月梅解释道：“生产队的活儿太多了，做起来没完没了，我想省点时间出来，多读点书。”

    “读书？”苗金凤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咱家供你姐就很吃力了，你还要去读书？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你以后反正要嫁人的！”

    这年头可没有义务教育，想要念书就得出学费和学杂费，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家里两个女儿，以后都是要嫁人的。

    所以，苗金凤早做好了打算，最多供一个小学毕业出来，于是就先送了大女儿去念书，至于小女儿那边，让姐姐来教，不至于是文盲就行了。

    但纪月莲却很争气，小学的时候成绩名列前茅，学校老师都说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让苗金凤送她继续深造。

    苗金凤想着自己没生出儿子，要是能把女儿培养出来也不错，以后考上职高，有一门技术，就能进大厂子当女工，那待遇可比在农村干活好多了，以后要嫁人还能说个好婆家！

    当然，这会儿还没恢复高考，她一个农村妇女也不可能有这个远见，压根就没想过家里能出个大学生什么的，能出个进工厂的职业女工就是顶了不起的了。

    纪月莲上的是省重点中学，读书期间都是住在学校的，开销本来就大，一家人供得很吃力。

    现在，就连纪月梅也说要去念书，那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劳动力，这是要把人逼死的节奏啊。

    纪月梅倒是不意外母亲会是这个态度，她又补充道：“我不用去学校念的，这样可以把学费和学杂费都省出来，我跟姐说过了，她都同意把学习资料借给我了。”

    这意思……是要自学？

    可是字都不认识几个，咋看得懂学习资料呢？

    苗金凤满脸狐疑，没表态。

    纪月梅继续说道：“妈，我一个小孩工分本来就低，出工也挣不了多少，不如跟姐一样，多读点书，也就多一条出路……”

    见苗金凤面色有所缓和，她又继续道：“就一年，一年后我去考姐姐的学校，如果没考上，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所有事都听您安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苗金凤还能说啥。

    自从上回落水后，她觉得小女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像一下子聪明了不少，主意也特别多，渐渐成为了她的主心骨。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丈夫还没这个十二岁的女儿靠得住。

    *

    别人家里除夕夜团团圆圆，纪家却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大房和四房还回来的粮食只有五百斤不到，说是孝敬了纪老太，还分了些给其他几房的人。

    纪卫民也知道，这粮食想要全拿回来是不可能的，倒也没再追究。

    这些年，他孝敬给母亲的，的确要比别人少，就当是把这些年亏欠的补上了。

    至于他给女儿打的那个梳妆台和柜子，则都在四房家。

    这家具可是好东西，他们也挺爱惜的，没有磕坏碰坏，就是纪冬暖的那些衣服像是都被穿过了，揉成一团丢在柜子里。

    许红花做菜手工都是一门好手，做出来的衣服比别人家的都要精细漂亮许多，而她给纪冬暖做衣服，向来只用好料子，有几件还是最近时兴的的确良布做的，大方又好看。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漂亮衣裳的，想必这一柜子衣服被抬回来，纪秀英高兴坏了，逮着这些衣服试来试去的，没停下来过。

    一想到这些，纪卫民额头上的青筋就突突直跳。

    他就不明白了，都是亲戚来的，这些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跑到他屋里直接去偷东西，连他女儿的衣服都不放过？

    然而，天知道纪家的女孩子有多羡慕纪冬暖。

    爹妈往死里护着，每天吃好喝好不用干活，穿得还那么光鲜亮丽，明明都是穷苦人家的出生，她却活成了一个小公主！

    纪卫民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四房一家子，只要是纪秀英穿过的衣服，他全都不要了，让四房赔！

    赔不出衣服就赔布票，粮票！

    四房自然是不肯的，纪卫家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老七，你别太过分了！这些衣服秀英就穿了一下，又没坏掉，咋就要我们赔了？”

    一听这话，纪卫民二话不说，上去抓起衣服就扯了个稀巴烂，冷笑：“现在不是坏了？给老子赔！”

    四房一家子都傻眼了，谁见过有人当着面栽赃陷害的！

    他们自然是不肯的，这一闹起来，自然又到了老太太那里。

    纪老太听他们把事情一说，眉头蹙起：“把小暖衣服穿坏了？”

    四房媳妇连忙解释：“不是穿坏了，是小叔子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