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似乎一时静止了，时间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凝滞，听不到一点声音，死一般的压抑，死一般的沉寂，那沉寂里没有生命，没有活力，有的只是窒息和死亡。

    是的，死亡。

    云梦飞跪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的脸色异常苍白，苍白得失了真，他的整个人也似乎失了真，失去了生命。他的眼瞳里便蒙着那一层没有生命的死灰色。

    就在这长长久久的沉寂里，长长久久的窒息和死亡里，他的眼睛里充填了一抹异样的生气，仿佛他的生命已随之复苏。触目所及，他看到的是一地狼藉的碎玻璃，碎瓷片，他的目光不禁闪亮了，如同找到了生命的依托。他默默地用手握住一块，是地上残片中最坚硬，最锋利的一块，他把它擎在手心，摊在眼前，专注面痴迷地凝视着，那似乎已不是一块玻璃，而是他托起的所有希望。

    一瞬间，天地里飞溅起一片鲜红，那盛开的寒梅，弥漫了天地，弥漫了时空，弥漫了人间与地狱的隔膜。

    当云深听到李妈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而从卧室里冲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晕眩了，他闭上眼睛，努力想把那一地红艳艳的色彩挡在视线之外，可是当他再次睁开，依然触目到一地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儿子。

    “云先生，小飞他……他……”李妈已经吓呆了，已经语无伦次了。

    直到此时，云深方发出一声低唤：“儿子！”

    他扑过去，抱起云梦飞，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那血正从云梦飞的两只手腕上涌出，可怜他那两只手腕，天知道他是怎么割裂的，那伤口又长又深，皮肉都从里往外翻出来，露出了白森森的腕骨，那血兀自不断地流着，云梦飞的指尖已在渐渐变冷。

    “小飞，你怎么可以和爸爸开这种玩笑？爸爸是喝醉了酒，你怎么可以去死？我已经没有了小倩，我不能再失去你，儿子！”

    医院的走廊里，云深在焦急不安地踱着步子，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小飞，不要死，你不能死，儿子！

    蓦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云深一步便跨了过去，抓住医生的手，惶急地问：“他怎么样？告诉我，他会不会死？”

    医生看了云深一眼：“他失血太多了。”

    “那怎么样？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医生再次看了云深一眼：“我们在给他输血。”

    医生护士又带着血浆进急救室，房门再次把把儿子和父亲隔开了。

    云深再一次陷入焦急的等待和惶急不安里。不知过了多久，是几年？还是几世纪？急救室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护士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没有事吧？”

    医生轻叹了一声：“他还没有醒过来，状况还不稳定。”

    云深坐在椅子上，儿子就躺在他面前，他又可以这么近地看到他了。

    云梦飞躺在那儿，就象熟睡了一般，神情安闲宁静，只是他的脸色实在太苍白了，苍白得让人不忍猝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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