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梁没有责怪猎豹：“并非我本人亲自到场就只肯拿出一具分身吗？小气的家伙。”

    “猴老大，难道你有猎杀骨匠证明不成，可以随意攻击她？”

    “差不多，除去最初那次屠杀外，往后都是‘不给学会工作造成影响’的前提下。据骨匠本人交代，反正他早就习惯了被追杀，不差我这一个，由此可以看出他究竟是怎样的贱人。”

    歌梁对骨匠的意见相当之大，这是猎豹首次看到他如此明显的厌恶一个人，因此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懂了，下次我一定好好攻击她。”

    “没必要，屠杀这些分体其实没有意义，对他而言只是将生物质转化形态重新利用罢了，只能添些麻烦。”

    歌梁摇摇头，反倒不再坚持这件事。

    “那猴老大你就白受委屈了吗？”

    “当然不，等下次我们见面时，我亲自去杀。”

    这回答让猎豹确信是他熟悉的猴老大。初次见面时他就明白了，歌梁虽然没有感情，但只要受到伤害就一定会反击回去，表现上颇有些睚眦必报之感。作为敌人时让他恨得牙痒痒，可成为同伴后倒是颇对胃口。

    毕竟那种被人打了右脸还要送上左脸的人实在恶心，猎豹的脾气怎么说也称不上好，同样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更何况骨匠竟然想对猴老大仅有的记忆动手脚，这四舍五入就是要杀了他！

    “我双手双脚支持猴老大！”

    “谢谢，你要先休息，还是直接回到岗位？”

    “我还不累，而且工作也很轻松，就在酒店待着吧。对了猴老大，这箱子……”

    “放地下室就好。”

    “哦！”

    猎豹拖着黑箱离开，歌梁则将药瓶收进腰包，这种装过高危物品的东西必须谨慎对待，以免酿成大祸。

    为照顾老人们的心情，歌梁这些天里也表现得情绪低落。常来石居酒店的老人们早已形成自己的小圈子，赵先生同样是圈子中的一员，这导致这些时日酒店的整体气氛都相当阴郁。

    猎豹归来后亦是得知此事，他之前常在棋牌室当服务员，与赵先生也有几面之缘，那位颇有书卷气的老人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颇为惊愕，并真心实意地伤心起来，甚至影响到训练状态。

    “猎豹，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这逃不过歌梁的眼睛，他并非那种“状态不好就练到好为止”的斯巴达式魔鬼教官，清楚人类并非机器，需要休息和喘息，因而暂停训练，临时担当起不适合他的知心哥哥角色，带着猎豹在沙发上坐下，递给他一杯温暖甘甜的咖啡，以此营造出比较亲近放松的谈话氛围。

    “嗯，我从小跟老头老太太关系就不错，在我们那小区里也是有名的童年明星，所以和他们也比较亲近。可能是我运气不错吧，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那种老了的坏人。”

    “不过我上小学的时候，小区里会出来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就越来越少了，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还会问那些爷爷奶奶去哪了，后来明白了，就觉得很伤心，曾经那么亲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捧着咖啡，极其少见地叹息道：

    “要是我能像猴老大你这么坚强就好了。”

    “我并不坚强，因为我感受不到与你相似的难过与痛苦。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我并不擅长这种事情，在你心态恢复前训练暂停，就这样。”

    语毕，歌梁不禁沉默下来，他知道猎豹的心情或许源自物伤其类，可“物伤其类”恰巧位于他的知识盲区，一时间客厅里只有猎豹吸溜咖啡的声音。

    歌梁从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相似情景，最后决定走到电视柜旁拉开抽屉，取出主机和两个手柄。

    “要玩游戏吗？这是以前我兄弟放在我家的。”

    “……玩，谢谢猴老大。”

    猎豹不是很有玩游戏的心情，可他不想拒绝歌梁的好意。而歌梁的目的也正是如此，他就是要让猎豹转换心情。

    阴郁的氛围仿佛将时间拉长，当这漫长的七天过去后，他们迎来了赵先生的葬礼。

    本来石居就是实质上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张援朝干脆直接给所有成员都放了假，让大家一同前去参加葬礼。他们毕竟与每一位老人都相处多年，比起店家与客人，更像是熟知彼此的老朋友。

    这让老人们颇为感动，他们已经到了要考虑身后事的年纪，而无论多不在乎死亡的老者在得知有这么多人牵挂着自己时，也难免感到欣慰。

    茂达市多小山，有江河绿荫，自然风光，公墓也修建在山上。由张援朝开车，石居员工们通过酒店名下的中巴直接上山，一次到齐。

    山巅清晨有水雾氤氲而起，令目之所及都带上几分朦胧。陵园的主色调当然是灰暗的，可这灰暗之中却摆放着淡色鲜花，仿佛要用生来装点死，格格不入。

    葬礼本身乏善可陈，人们鱼贯而入，依次向赵先生的遗照鞠躬行礼。张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