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有着自己的圈子，当有一个老伙计切身说法证明某项产品的效果着实好用后，其他老人也会将信将疑地买来看看——毕竟老赵是真的把那只脚从棺材里收回来了。不过三天时间，那陌生的保健品老人们几乎人手一份，毕竟随着年龄增长，身上总是会有些老年病的。

    也正因如此，歌梁才会督促张援朝赶紧做出准备。

    “歌梁，叔查过了，咱们学会没有搞类似的东西，那保健品确实来路不明，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国药准字也是假的。”

    张援朝在办公室里滚动鼠标中键翻看着屏幕上的产品列表，摇了摇头。

    “俱乐部通常不会做这种东西，而且他们也不至于搜罗这点小钱。需要彻查吗？我可以联系学会。”

    张援朝同样觉得事有蹊跷，学会在医药界可谓是一家独大，手中掌握的技术完全不是通常厂家所能比拟，可效果如此优秀的保健品却并非出自学会之手……不是看不起其他医药厂，而是他们真的不行。

    “彻查没必要，毕竟只是我们的个人想法，学会也有更多更重要的目标。确认无害就够了，我总觉得那东西像是在透支老人的生命。”

    “那要是发现有害呢？”

    “当然是打举报电话。”

    在自身是具空壳般行尸走肉的状况下，歌梁的行为准则往往与工作紧密相连，就像是人格上的百变怪。

    学会只负责平息拒亡者内部争端与相关事宜，是拒亡者专属的有关部门，而非蒙面义警或是私法执行官。就算那小作坊真的在策划什么谋财害命之事，歌梁要做的也不是杀到目的地把所有人都做成木乃伊，而是立刻报警，让司法机构解决问题。

    “不愧是你，歌梁。”

    “倒不如说，我们擅自行动反而会造成更多问题，这没有必要。”

    就算是学会也并非一手遮天，学会成员屠戮普通人本身就是相当麻烦的事端，歌梁没兴趣和别人扯皮。

    “在那之前，我们也先确认一下那保健品究竟意味着什么。张叔，准备好了吗？”

    “放心，已经弄完了，就放在棋牌室里。”

    “好，下次见面时我会提醒他们，让尽可能多的人接受检查。”

    歌梁站起身，对张援朝点头告别。

    “张叔再见。”

    “去吧去吧，净给我找活干。”

    在手下出现两名工具人用以驱策的现在，歌梁少见的回到了前台工作，对老人们露出温和讨喜的笑容。

    “刘叔好，我们最近新弄来个体检仪，就放在棋牌室，你们打牌间歇可以去用着试试。”

    “赵先生，精神越来越好了啊，不如去棋牌室体检看看？看您一天天恢复，我也很高兴。”

    “吴大娘，我觉得您这段时间好像瘦了，正好有体检仪，您看看去？能查体脂率的！哎呀，您以往不也总为我操心吗，应该的应该的。”

    在歌梁热情洋溢的招呼下，老人们大多表示会去使用那“体检仪”，毕竟歌梁是他们年轻的小朋友，盛情难却，不好推辞。

    而这也是歌梁的目的，张援朝控制黑色立柜制造的体检仪没那么简单，它甚至具备无痛取血功能，会尽可能详尽地报告出使用者的身体状态，甚至不亚于某些小医院的全套体检。

    重虹不如歌梁这么擅长与他人打交道，所以只是在旁边负责充当尴尬的微笑背景，老人们离去后才轻声叹息。

    “这有效吗？”

    “只要有一个人去做了检查，仪器就能翻出那保健品的作用。从赵先生的脸色来看，那东西十有八九是某种兴奋剂，而所有兴奋剂都是在预支未来的精力。年轻人的身体尚且能够支撑，可对老人，尤其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这无异于自杀。”

    “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阻止他们？”

    歌梁瞥了眼皱起眉头的重虹，他现在看起来又一点也不关心这件事了。

    “你以为老人们感受不到吗？不，随着年龄增长，身体上的负反馈会越来越清晰，他们远比我们更明白这些事情。”

    “可他们还在接着用？”

    “是的，他们仍旧会使用。在你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你是想要躺在床上等死，还是以削减余命为代价去见见难以割舍，无法忘怀的人们？你也发现了，最近对你而言的陌生面孔越来越多。我情感匮乏，但我仍旧能明白他们的选择。”

    “好吧，也不是不能理解。”

    重虹摇摇头，她仍旧青春靓丽，不可能完全理解老人们的心态，但换位思考还是做得到的。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确保他们在生命最后的觉悟不会沦落为别有用心之人敛财的道具，根据张叔收集的情报来看，那所谓的‘保健品’可不便宜。”

    于是当天下班后，歌梁带着两名小伙伴在张援朝的办公室里会合。中年男人手持一摞体检报告单，两条浓密剑眉紧紧皱起。

    “情况不妙？”

    “嗯，事情好像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