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后，猎豹捂着脑门猛然坐起，惊慌地环顾四周，随后将视线钉在歌梁身上，目光又有些变化。

    “不错，你坚持的时间比重虹要长一些。”

    仍旧站在老地方的歌梁先是颔首赞许，随后意识到猎豹表情不对，

    “怎么了？”“没什么，就是觉得猴老大你真是好厉害，竟然能无伤拿下那个壮汉。”

    猎豹听过张援朝描述歌梁战胜壮汉的过程，考虑到放血之刃可以在体表制成针对性的铠甲甚至反伤甲，以及其放血淬毒的残忍特性，猎豹本以为这是场十拿九稳的战斗，堂堂正正地走向敌人。

    然后他就被壮汉攥住肩膀一拳打爆了脑壳，红白之物四散飞溅。那些刀刃没能起到半点阻碍效果，壮汉不惧伤痛，即便双手同样放血之刃刺穿也无所谓，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孔对猎豹造成了相当的心理冲击，也让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好用。

    原来不只是学会，俱乐部成员同样也抱着受伤乃至死亡的觉悟在战斗……

    而与轻松解决壮汉的歌梁相比，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与不成熟。

    “侥幸而已，所有依靠身体作战的拒亡者都被我所克制，毕竟我的拒亡症恰巧针对他人。”

    猎豹不这么认为，同样的力量，也要看谁来使用它们。

    更何况能用绝对的力量压倒敌人不算什么，但能用稀少甚至孱弱的力量击败敌人，这却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事情。

    人类毕竟是具备高等智慧的动物，即便是猎豹对于歌梁的武技也感到折服，这是另一种方面的“强”。

    不仅折服，而且敬畏。

    “相信我，你也会变强的。继续训练吧，那是虚假的死亡，不要为它所惑，我就在这里。”

    “好的，猴老大。”

    这次的“猴老大”听起来格外真心实意。

    又过了十五秒，猎豹再次坐起。只是这次他看向歌梁时反而显得畏惧，不过片刻，那些畏惧便消散殆尽，由崇敬取而代之。

    “猴老大，我想问问，如果那天我们换个地方打，你还能抓住我吗？我的意思是不杀了我那种抓住我。”

    歌梁平静颔首，似乎这对他不值一提。

    “可以，你当时正好在大理石地面上，并不导电，事情就变得麻烦了些。如果是铺有羊毛地毯的房间或走廊我就可以直接将你电晕，如果在室外也有相似的对策。”

    猎豹流露出好奇的目光：“怎样？”

    “你知道‘跨步电压’吗？”

    “知道，我们初中物理老师专门跟我们讲过。”

    当高压电流接入地面时，电流就会从落地点向周遭流散，形成一个电势分布区域，落点越远电流越分散，地面电势越低，反之则越高。在这个区域里若有人迈步行走，其两脚之间就会产生电位差，此即跨步电压，同样会导致人体触电。

    跨步电压触电鲜少产生放弧现象，隐蔽且阴险，电流从一只脚经胯部传到另一只脚，与大地形成通路。触电者先是感觉脚部发麻，随后便是跌倒。甚至跌倒后由于头脚之间相距更远，电压增高，电流亦会随之增大。还可能使电流通过人体重要器官，这也是比电伤肌肉更危险的状况。

    电流通过头部会使人昏厥，继而被活活电死；通过脊髓会使人瘫痪；通过中枢神经会引起中枢神经系统强烈失调，导致死亡；通过心脏会引起心室颤动，令心脏停跳……

    “知道就好，而你的‘零时位移’虽然名字是‘位移’，可这个移动过程仍旧需要你双脚接地，以跑步形式完成没错吧？那次战斗时我就注意到你出现在前后落点时身体姿态不同。”

    “没、没错。”

    “那就是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能够将释放出什么程度的电流——”“不，我很清楚。”

    猎豹突然将歌梁的发言打断，而歌梁也不曾生气，只是轻轻颔首。

    “所以事情就很简单了。你那时的目标是拿下我，只要我佯装失去意识，你就必定靠近，然后便会进入跨步电压区域。”

    “原来如此。”

    事实上，猎豹刚才用“歌梁”这个人物去对抗了自己。

    意识空间模拟的环境中存在空气，但地面同样并不导电，或者说并不存在“地面”，只有人物们的“立足点”，每次挑战新的敌人时空气环境也会被刷新。猎豹在见到另一个自己的瞬间就开始蓄力，随后伸手指向“猎豹”——

    空气同样是导体，电阻极大的导体，可猎豹直接突破了击穿电压，大气分子中的电子重获自由，在电场力的作用下定向移动，汇聚为粗壮的炽白雷蛇。

    很快，猎豹便放下右手。

    他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焦黑冒烟的自己。

    或者说自己的尸体。

    很显然，无论自己有多快都不可能快过雷光，而就算那个自己在第一时间使用了零时位移拉开距离，被电流麻痹的肌肉也迈不开第二步。

    只要歌梁想，他很容易就能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