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感觉如何？”

    “还好，要做的事情的确不多，工作餐味道也不错，就是每次都要解释实在累人。”

    重虹不由得轻声叹息，歌梁则拧开自带的金属水壶，喝掉最后一口茶。

    “以后你想锻炼的话可以去地下室，那里除非需要补充家具否则很少有员工前往，而我们这的繁忙程度你也清楚。老人家们对你印象都很不错，可以选择负责前台和我轮班，正好我偶尔会去二楼棋牌室露脸。”

    “嗯，服务生会很忙吗？”

    “比前台忙，因为张叔招的人不多，基本都要在棋牌室等着给老人家们服务。”

    “那还是前台吧。”

    毕竟也没什么其余选项，重虹完全不会做饭，保洁又是固定人员，综合来看还是前台最方便。

    “也不是每天都会有恶客临门，还是平淡的日子更多。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金融，央财毕业。”

    “挺不错，我都没上过大学。有专业知识的话也可以去帮张叔处理账本，留在我们这冷清酒店屈才了。”

    “服从组织安排嘛。”

    重虹本人并不这么觉得，笑着耸耸肩。

    “由于危险，加入战斗部门的新人会得到些特权，权限等级提升是其中之一，还有就是可以自行选择前往何处供职。虽说张叔出于某些原因专门给你发了邀请，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安排’吧，重虹小姐。”

    青年拧紧空空如也的水壶，将它用卡扣挂到腰包带子上。

    “嗯，的确如此，毕竟我听过你不少传闻，其实挺好奇的。”

    “那你还真是有点古怪。”

    歌梁十五岁开始就在学会总部受训，十七岁跟着师父陆博岩出任务，二十一岁回到故乡和挚友共同“戍边”，二十三岁挚友被调至齐鲁，迄今为止已有十年工作经验，从少年时期至今的人生轨迹在学会内部可谓公开透明，他也不会在同僚面前劳心费力做出伪装，陆博岩的亲传弟子究竟是什么秉性很多人都清楚。

    一言以蔽之，就是“无趣”。

    如同机械般精准高效的无趣男人，仿佛少年的灵魂早已死去，仅余保留着力量的躯壳存活至今。二十七岁的歌梁与十七岁的歌梁比起来，其内在没有任何变化与成长。

    歌梁清楚自己没有能够让人忽视内在的华丽外表，很难明白重虹为何会对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人产生兴趣。

    “除了好奇以外，更主要的还是方便吧？毕竟歌梁先生你口碑良好，公认的颇具业务能力，而我也懒得和脾性乖戾的人搞好关系，和你相处只要公事公办就就好，再简单不过。”

    歌梁点点头：“这倒是说得通。”

    他知道有人比起人类要更喜欢动物，甚至喜爱钢铁胜于同胞，重虹的想法不难理解。

    “不过反倒让你被误会了，抱歉。”

    “没什么，人上了年纪是会关心这种事情，我家里也有些长辈每次家庭聚会都喜欢询问小辈的婚姻状况。反正就算解释老人家们也不听，那干脆就别白费力气了。”

    重虹笑着指向自己：“既然人家心里已有笃定的答案，那我们也不承认也不否认，正好拿我当当挡箭牌，免得再有哪位热心大妈想给你凑个10全10美。这么说可能有些自夸，但我应该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吧？”

    “你可以把‘应该’二字去掉，”歌梁对她点点头，“委屈你了，重虹小姐。”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们本来就是搭档，只要把传言限定在酒店里就好。”

    “我明白，多谢。”

    “不客气。”

    重虹表现得友善又礼貌，不过她自己清楚，这是因为她不敢让歌梁接着承受相亲轰炸。今天一天已经能看出来歌梁在这群老人心中的地位，这座城市发展缓慢，就业机会少，但自然风光良好，空气质量优秀，是不知不扣的养老城市，年轻人大多出去打拼，老人们的子侄辈很少留在这里，所以歌梁就是大家最喜欢的那个年轻人。

    虽说歌梁对这些不感兴趣，可他表现得很重视家人，会照顾他们的情绪。万一哪天二老等得着急了稍微问问他，歌梁怕不是立刻就能接受相亲——那她十有八九会被杀过来的某人手撕了。

    可惜现在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这些老人家之间的流言传到某人耳朵里，那她也会被手撕。

    ……那家伙的性格好麻烦啊。

    重虹在心中无奈叹息，却也没有办法，甚至早已习惯。正如歌梁有他不存在血缘关系的兄弟那样，重虹也有定位相似的密友，而那密友因为某些原因对歌梁耿耿于怀，甚至在得知自己要加入学会后专门嘱咐她过来盯着歌梁，阻拦可能存在的狂蜂浪蝶。

    重虹起初觉得她脑子一如既往地有问题，没有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所爱？只是拗不过她罢了。然而事实证明，歌梁的演技足以让旁人无从查觉男人身上的真相。

    难不成那家伙其实挺聪明的？

    枯燥的坐班时间让她学会了胡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