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与其说是据点，不如说是专门铸造出的角斗场，如同蚁狮的陷阱或捕蝇草那样引诱敌人来袭，然后将他们尽数歼灭，真正贵重的东西都放在张叔和我家里，数量稀少，毕竟是仅有两人的简陋哨站，现在有你加入，好歹是变成了三个。”

    距离装备制作完成还有一段时间，歌梁便趁此机会将拒亡者们的常识灌输到重虹脑子里，顺便为张援朝的话作出补充。

    他的学会成员身份相较张援朝更加清晰可辨，甚至如同染血的信标，俱乐部的人便总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来到他面前，然后被装箱带走。

    有幸成为艾克佐迪亚的那位已经称得上十分安详了，虽说特殊样本多多益善，但许多人的拒亡症研究价值低下，也没什么保留样本完整性的价值。与这些敌人作战时，歌梁并不会注意避免破坏其身体结构，这就导致不少人死相凄惨。

    事实上，在过去五十年里，学会认证中最具研究价值的拒亡症便是最为常见的愈合型，它们直接导致医药业蓬勃发展，是学会为世界带来的美好改变中最直观的那项。不过近年来成果越发接近饱和，这才降低了优先级，除去别具一格的特殊能力外地位一落千丈——

    即便技术成果因为缺少不可复制的“特性”导致弱于原典，但放眼全球，个体限定的拒亡症与任何人都能使用的药物器械相比较，孰胜孰败一看便知。

    同样由于这些廉价又高效的药物，“濒死体验研究学会”在普通人眼中是口碑颇佳的医学协会。至于在药物普及的过程中会不会有大批药厂破产倒闭，被学会收购……新技术的普及总是站在旧技术的尸体上，从古至今始终如此。

    和激进、愚昧、反智的俱乐部不同，学会才是真正让拒亡者发挥应有价值，成为普通人与拒亡者之间纽带的组织。即便有朝一日这本就如同漏勺的消息封锁全盘崩溃，凭借学会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名声，或许也能让情况不那么糟糕。

    “至于为什么反智的俱乐部能在现代混得风生水起，学会的行动方针倾向于稳健和固守，鲜少主动出击是一方面，除此之外，比俱乐部更激进、更愚昧、更反智的宗教在这个时代依旧不曾灭亡，甚至俱乐部本身就带有一定的邪教意味，所以我们只能接受这个现状，然后剁掉所有伸向自己辖区的手，无论它们属于谁。”

    歌梁在没有事情要做的时候就像个机器人，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语调平缓地叙述着这些事情，甚至没有常人无聊时会做的小动作。张援朝已经将讲解工作全部丢给歌梁，自己捧着手机在那玩毫无游戏性的抽卡游戏，屏幕上的纸片女性衣着暴露，而张援朝神情肃穆，不怒自威，显露出与画面格格不入的正派气场来。

    “又暴死了啊……哦，东西好了。”

    伴随着黑箱中响起的简单提示音，中年男人收起手机，将位于设备下方的储藏格拉开，示意重虹拿起那身折叠整齐的女士西装。

    西装和歌梁的工作服相同，俱是纯白，入手仍有余温，重虹稍作查看，发现其中还附带一件黑色衬衫。

    她相信这些衣物定然合体，所有学会成员在加入时都要经过一轮体检，以后也必须定期体检，毕竟拒亡症同样有可能给身体造成负面影响或是令人困扰的改变，体检是对成员的负责。

    张援朝从黑箱边缘抽出属于重虹的身份卡交给她。

    “这个拿好了，除去个机器验证身份、记录数据外还有不少用处，意外丢失一定要赶紧补办。”

    “好的。”

    重虹双手接过自己的身份卡，这是比她更先一步到达哨站的东西，在学会决定将重虹派到这里，甚至她本人得知此事前，从总部归来的张援朝就已经顺便带走了她的身份卡。

    学会的设备虽然能够脱机运行，但大多联网，通过身份卡就能调取个人数据，配合类似的3D打印科技，保证成员在学会势力辐射的任何地点都能得到自己的最适装备，甚至能记录成员喜爱的装备组合，实现个人定制化。

    歌梁看向张援朝：“为什么她的身份卡会在你手里？”

    “我回来时候拿的，这不是方便先给重虹同志准备装备吗？”

    “可你现在才开始打印装备。”

    “没想到小同志来得这么快。”

    青年将目光转向女子：“重虹，你是学会空运过来的吗？”

    “没有，我正常坐的动车。”

    于是歌梁又将目光转回到张援朝脸上，沉默地投以压力。

    心知躲不过了，中年男人双手掐腰，昂首挺胸，振振有词。

    “啊，没错！我就是摸了！怎么！给自己休个假还不行吗！又不耽误什么！”

    “万一重虹刚来就要面对战斗，而她的装备没有准备好怎么办？”

    “啊？有那种时候也是你上啊，你该不会真让她直接打生打死吧？”

    歌梁赞同地轻轻颔首：“的确如此。”

    “但这不是你疏忽工作的理由，张叔。”

    张援朝的手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歌梁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