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说完，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她这样子，竟有几分潇洒豪爽，程禄见了不由一笑。

    笑完，身旁突然伸过一只拿着酒壶的手，问他：“喝吗？”

    显然是苏觅把他的目光当成了馋酒了。

    想起京城的那所“老房子”，程禄本来有些退避，可此时的这种情景也实在太好了，太难得了，就仿佛他们之间，没有性格那层隔阂，就只两个人谈论一些人生的琐碎。

    此情此景，无酒怎么能行？

    程禄笑着一歪头接了过来，一仰头就往自己嘴里倒。

    吨吨吨喝下去，从嗓子眼里辣到心里，别有一番痛快。

    他倒是痛快了，苏觅却很不赞同的瞅着他：“喝慢点啊，很贵的，喝完就没了。”

    程禄哈哈大笑：“人生最得意的事，便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苏觅连忙将包着的肉纸包往自己跟前拢了拢，防备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虽然未曾形成语言，但比万千语言还要生动。

    程禄未醉，显然也要被她的行为熏晕了，歪过头去偷偷笑了一回，扭过头来认真道：“你放心，我不吃，我赚钱比你多，这次你请我喝酒，我下次请你吃肉。”

    苏觅也不顾忌形象，又喝了一口，当然她没有程禄那么一般的豪气，是就口喝的，喝完摇头回答程禄：“那倒不必。”

    程禄看她的样子，眼神中带了一抹异样，突然较真起来：“你是不用我还你请我喝酒的人情，所以才不吃肉，还是就单纯的不想去吃？”

    苏觅已经有点上头，费了点劲才明白过来，笑着看他：“这两者有何区别？你只管按着你的想法去理解。”

    这一次程禄主动接过她的酒壶，直接将剩下的全都灌完了。

    苏觅并不嗜酒，见状也没有多么心疼，只是坐在地上，一手抱膝，一手拿着纸钱往火盆里头添。

    程禄目光看向她，这会儿倒是真的少了几分试探，肺腑之中也升出几分真情实意来：“齐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些，你若是委屈，尽可去京城找齐九郎。”

    他没把他会帮她的话说出来，但心里已经有了相帮之意。

    “人生在世，就算你不主动去抢，也有人逼着你去争去抢。有时候不是挣个道理，而是要挣命，挣自己的一条出路。”

    苏觅沉默片刻，突然一笑，道：“你说的对。不试过所有的办法，万一将来后悔怎么办？就算走进了死胡同，也总得找找狗洞，找不到了，才想着折回去的事。”

    程禄：“……你这比喻，真是清新脱俗。”

    她在这里找狗洞，殊不知齐九郎在京城也确实要送她一份大礼。

    有道是白沙在涅与之俱黑，齐九郎既然进入了京城的圈子，首先要做的是和光同尘，而不是独善其身。

    有酒要去喝，那么有伎也要会狎。

    齐九郎虽然尚未沾身，但经过既顿酒后，也有说起话来能合拍的熟人了。

    这日齐九郎来给程瑜琛请安，讲了外头听来的一个笑话，把程瑜琛逗得不行，恰巧皇宫里下来赏赐，程瑜琛选了一支桃花簪子随手送给他。

    齐九郎忙推辞：“这是皇上赏赐的，末将怎么敢收？”

    程瑜琛就拿给他看：“宫里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件件都有印记的，那些带了印记的，要么独特，要么贵重，记录在册，我也不好随手送人，不过还有一些是不带印记的，却是人人可得，不分其他。”

    齐九郎双手接了桃花簪子一看，确实没有宫廷印记，不过这簪子其实也足够华丽繁复了，哪怕是宫里不愿意落印之物，也精致奢华无比，看着动人心魄，当真有将人颜色提上七分的功效。

    不光是齐九郎喜欢，连同一旁的程福程寿等人也看的目不转睛，等程瑜琛回去歇着，程福等人同齐九郎一起出来，就有人道：“春华楼的秋语姑娘最爱这种桃花簪，上次大比，她略胜一筹之后，就曾发誓若是得不到可心的簪子，便不再参加这种同门大比了。”

    有真心拥趸秋语姑娘的，也有看不惯她的，登时就有另外的人道：“明明是她技不如人，说什么得不到桃花簪就心情不好，呵呵，我吃不到肉喝不了酒还心情不好呢。”

    眼看局面要撕，程福作为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便发话：“都出去说，要是给爷知道，你们别想娶这府里的丫头了。”

    齐九郎忙问：“爷讨厌我们去看歌舞？”

    程福道：“那道不是，不过夫人心善，从前咱们老爷在的时候，又只有夫人一个，也从不纵情声色，因此夫人总是敬重那些品行如清风明月的人，不喜欢那些拈花惹草的，她早就放出话来，说自己身边的丫头不给人做妾，将来嫁人就是那人的正头娘子，容不得男人纳妾。”

    齐九郎抓了抓额头，程福便拐了他一下子：“怎么，你有看上的？”

    齐九郎连忙跳一旁：“我哪里敢啊？我都没正眼看过谁。”

    程福就笑了起来：“那样也好，外头多少好的找不到啊，再说，就是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