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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心竹今天状态不错，雷鸣惊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数学，但依旧在努力，不知是为了回应父亲的期待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雷鸣惊思索片刻，对着颦眉苦想的张心竹轻声说道：

    “张心竹。”

    “嗯？”

    小姑娘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题目上，心不在焉地回应。

    “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欢课外补习，可以和我说。”

    当张心竹反应过来之后，她就缓缓抬头，诧异地看向雷鸣惊。少年此时收敛起了营业用笑容，神情平淡而认真，双手交握置于桌面，直视她的双眼。

    “你现在可能是不好拒绝父亲的一片苦心，也想满足父亲的期望。但将来你就会明白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事倍功半，他人的期望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你的力量。只有发自内心，源于本我的渴望才能让你真正成长。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的家庭让你有这个资本，这很难得。”

    “所以不想补课的话，告诉我，我去跟张叔叔说。我可以随便扯出些需要复习，时间冲突之类的借口，并不困难。”

    小姑娘略有些心动，她结结巴巴地迟疑道：

    “可、可这不是说谎吗……”

    “这是让大家都能不受责备的善意的谎言。”

    雷鸣惊擅长此道。

    张心竹认真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对雷鸣惊说：

    “我……我还是想先试试，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选择，我只是提出建议。倒不如说，能继续赚钱我还挺开心的。”

    “财迷！”

    张心竹横了雷鸣惊一眼，随后低下头去乖乖做题。

    雷鸣惊依旧没有恢复笑容，他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今早被窥探令他产生了危机感。他不清楚那是普通人还是妖怪的视线，前者还好，若是妖怪在对自己图谋不轨，频繁来到张煜才家就有可能殃及池鱼，他本想直接诛杀暗中的窥视者，可惜没找到机会。

    不过一次不成，总有别的机会。那最好只是个凡人，若非如此——

    雷鸣惊斩下的头颅可能就要再多一颗了。

    ……等等，我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渴血嗜杀的？

    少年注意到了些许不对，他过去并不是个乐于与人争斗的家伙，对于血腥也没有半点向往，可现在竟然隐隐期待起新的敌人，这显然是外物带来的影响。

    看来在我改变你的同时，你也在改变我啊。

    幼虫对此表现出无辜的疑惑，他们本就是一心同体的混合物种，不分彼此，何来改变之说？

    算了，注意克制，不要迷失自我，滥杀无辜就好。

    雷鸣惊的反应平静到让他自己都略显诧异，他明明只经历过两场战斗，只诛杀过两名恶徒，心态却如此成熟淡然，这就是你们一族从过去遗传至今的经验吗？

    不愧是厮杀如呼吸般自然的怪物。

    中午张煜才果不其然邀请雷鸣惊留下吃饭，他这次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邀请。张煜才依旧热情，这次不是外卖，而是他们亲手下厨的家常菜。雷鸣惊带来的卤味被放到盘子里端上桌，雷鸣惊坐在冯秀身旁，张心竹坐在张煜才身旁，两两相对。

    “怎么样，鸣惊，还合你口味吗？”

    雷鸣惊露出礼节性的笑容：“是很熟悉的味道。”

    冯秀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挺直了腰板。

    她出身于书香门第，还是独生女，家中固然极为看重对她的教育，可也难免有些传统思想。她除去本职工作外，厨艺不在话下，就连女红都极为擅长，当初雷鸣惊的衣服刮破了都是她亲手补上的，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张煜才尝了尝排骨，也赞叹道：“不错，的确有秀秀的几分手艺。我就不像你们两个这样有天赋，在厨房只能切切菜打打下手，很没地位的。”

    张心竹闻言不由得悄悄瞥向自己的父亲，她记得清清楚楚在母亲刚去世，这个女人还没来家里的那几年明明都是爸爸负责做饭的，根本不是只能打下手，但小姑娘不会拆台，她乐得自己不用说话，也夹了一片雷鸣惊带来的卤肉埋头吃饭。

    唔……去腥做得很好，肉质非常棒，明明是牛肉却异常鲜嫩。可惜卤汤做的不好，香料没放够还过咸，肉也没卤到时候，只有外层入味了，二流水准，浪费好肉，不过也不是不能吃。

    她又悄悄从刘海的缝隙间偷看对面的雷鸣惊。

    原来这家伙也有做不好的事情啊。

    小姑娘莫名有些开心。

    “张叔谬赞。”

    自家事自家知，雷鸣惊虽然饭量不小，也常做饭，但他对口味的要求极低，基本上属于“能吃就行”，也从没在厨艺上放多少心思，对方的夸奖大多出于鼓励。

    冯秀也对卤肉动筷，越是咀嚼越是颦眉，艰难咽下后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迟疑良久，终于挤出“还不错”三个字来。